第30章 变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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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晴坐在桌前, 袖子一撩,露出雪白的手腕,而后, 扯一截丝绢覆在腕上。

陆燃隔着那层丝绢为她探脉。

摘星等不及道:

“怎么样了?”

陆燃说道:“经脉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, 灵力运行顺畅,修为境界应当是在元婴中期稳定下来了。”

这一句话出来, 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
“只是,穆仙子的经脉中,似乎有一丝魔气?是因为当初用过魔功,还是因为心魔而滋生?”

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。

摘星暴怒:“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?”

“这样就挺好。”

穆晴抽回了手腕。

她的心魔一直未破,但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,一时半会儿不碍事的。

千机子开了口:

“如果你还想进境,心魔之事必须解决。”

穆晴平静地回答道:

“放心吧千师叔, 我在着手解决呢。”

穆晴拿起摘星剑,道:

“我想找个人, 需要千师叔帮忙卜算一下那人的位置。”



中州, 青云县。

县城中有一户小有财气的人家,姓白。白家有一位小少爷,自幼体弱多病, 今年才七岁,就已经病得起不来床了。

“阿娘, 我是不是要走了?”

躺在床上的小孩喝着苦口的药, 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紧紧皱起,他道:

“我是不是来不及看不见咱家桃园里的桃花了?”

坐在床边的贵妇人道:

“别这样说,晓晓, 阿爹阿娘就算散尽家财, 也要治好你。对阿爹阿娘来说, 你最重要,你若是走了,阿娘这颗心也要碎了。”

白晓晓在仆从的伺候下喝完了药。

白夫人从一旁取过蜜饯,道:

“来,晓晓,吃些甜的。”

那蜜饯是从城里的李记点心铺子买的,又大又饱满,离得近时,连嗅到的气味都是甜的。

从旁伺候的方游无声地咽了下口水。

从前他还是方家的少爷时,这样的蜜饯要多少就有多少,他一直都嫌太甜腻,不乐意吃。

可后来爹娘出了意外死了,叔叔婶婶夺了他的家产,将他赶出了家门。

他再也不是衣食无忧的少爷,甚至为了求生来到隔壁的青云县里,入这白家成了仆人。

他是方家大少爷时,这白家给他提鞋都不够。何曾想到现在,他会因为白家小儿吃药解苦的一颗蜜饯,馋得直吞口水?

白晓晓道:“阿娘,我不想吃。”

“不想吃便不吃。”白夫人将蜜饯往盘里一搁,道,“方游,这蜜饯你拿去吃了吧。”

方游讨厌她这随手施舍之姿,却又不能表现出来,再者,他是真的很想尝一尝那甜味。

他低下头,道:“谢夫人赏赐。”

他接过蜜饯没多久。

白家的管事匆匆忙忙地跑来了,道:

“夫人,老爷请到人了!”

“当真?”

白夫人欣喜地站起。

……

三日后,药王谷的谷主谷雨子入了青云县,为白家小少爷白晓晓治病。

华发苍苍的老谷主为白晓晓把脉,道:

“天生顽疾,寻常方法医不了,能活到七岁已经实属不易。”

白夫人险些便拿着手绢哭出来。

她白家花重金请谷老出山,可不是为了听这句话。

“莫急。”

谷雨子道,

“老夫只说寻常方法不能医,没说我药王谷救不了这孩子。”

站在一旁的白老爷道:

“老先生请说,只要能救晓晓,无论是何方法,我白家都愿一试。”

谷雨子看着白晓晓,问道:

“小孩,你有仙缘,可愿一问仙道?”

白晓晓有些茫然。

此话一出,白老爷和白夫人情绪转变,从悲伤变为惊喜,连连替白晓晓点头道:

“自然是愿意的。”

在这修真界,谁又不知修仙的好?问长生之道,于凡尘之人而言,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机缘。

谷雨子起身,从袖中拿了一瓶丹药出来。

“原本该叫小孩习入门之法,从基础一步一步地走,但奈何这孩子身体虚弱,按寻常方法来,只怕熬不到引气入体的那一日。”

谷雨子道,

“此丹乃聚灵丹,早晚各服一粒,一月之后,便可入炼气期。”

谷雨子说道:

“这孩子不适合习我药王谷之道,我会书信与山海仙阁,让那边派人来接这孩子。”

“只是自此以后,此子求仙道,仙道远凡尘,你二人与这孩子的尘缘,便要断了。”

谷雨子捋着胡须,说道,

“趁山海仙阁之人未至,好好珍惜这天伦之情吧。”

白老爷和白夫人眼中流露出不舍。

可比之一家团聚,白晓晓能活久一些,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。

“多谢老先生指点。”

站在一旁的方游,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看,那瓶被放在白晓晓枕边的丹药。

早晚各服一粒,一月之后,便可入炼气期……

……

当天的夜里,众人都已歇下,灯火已然寂静的白家,忽然又吵闹了起来。

“丹药呢?晓晓的丹药呢?”

白夫人遍寻不得丹药,看着因为不舒服,脸颊逐渐泛红的儿子,急得哭了出来。

管家当机立断:

“将今日所有出入过这间屋子的人都叫来!”

不一会儿,白家大宅里灯火亮起,一个个仆从站成了一排。

管家点了点人数,很快就发现少了一人:

“老爷,夫人,那个叫方游的小子不见了!”

“快点找人!”

……

方游穿着黑衣,避过灯火,从柴房后门爬了出去。他背着包袱,揣着怀里的药瓶,落地后便往城门的方向赶,连夜离开青云县。

有了这瓶丹药,他一个月之后能进炼气期。到时候他就能寻一门派,拜一位仙人为师。

若是仙人问他对修炼之事一窍不通,如何还入了炼气期。他就答不知道,自己从未修炼过,莫名其妙就引气入体了。

这样,仙人应该会以为他是个天才,很乐意收他为徒。

到时候,他便真正的入了仙道。

他再也不会因命运的不公,而受凡尘里的诸多苦难。叔婶不能再糟践他,也没有人能再将他当做家仆使唤,他也再也不用为填不饱肚子而发愁。

他会拼尽全力,登上仙道的巅峰,就像那位世人口中都在传的秦宗师一样,风光不可一世。

方游就这样打定了主意。

对求仙问道的向往,对改变自身命运的渴求,彻底战胜了夺走白晓晓的救命之药的愧疚感。

他一路逃进了山林里。

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树下,摸出怀里的丹药,倒进手中,药香味扑鼻而来。

方游正要吞下。

他忽然看见,自己面前有一股奇异的紫气在聚拢,那紫雾之中,似乎有着一个拿木杖的人。

祁月笙道:“方公子,你可真让我好找。”

……

穆晴和鬼怪们一起进了青云县。

她老远就看到,这县城里有一户人家灯火通明,至深夜不熄。有许多人举着火把从里面涌出,跑到街上,在县城里挨家挨户地敲门。

鬼怪们小声嘀咕道:

“这家人半夜不睡觉做什么?学我们鬼市夜夜笙歌吗?”

“是出事了。”

穆晴吩咐道,

“你们找人,我过去看一下。”

说完,穆晴便落在了白家的院子里。

白家的仆从见她突然从天而降,身上还佩剑,惊恐地拿火把指着她:

“你是什么人?”

那敞着门的屋里,抱着已经气息不匀的白晓晓,为他拍背的贵妇人,听见院子中的响声,向外一望。

穆晴的气质太不寻常。

只一眼,白夫人就觉得她不是人间客。

白夫人意识到这一点,抱着白晓晓跑了出来,她站到穆晴面前,膝盖一弯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了。

她仰头望着穆晴,眼中含泪道:

“仙子,求您救救这孩子吧。”



一串灵鸽飞回了云崖山,都是找千机子的。冬奉数了数,一共有十二只。

一只灵鸽只能带一张字条,一张字条能写下的字有限。所以这送信的人,为了叙述一件事,直接写出了十二张字条,送回了十二只鸽子。

冬奉:“……”

灵鸽不是这么用的!

这么个玩法,他们驯养多少只灵鸽才够用啊?

冬奉知道这是穆晴干的事。

翻遍整个星倾阁,也找不出第二个会私用灵鸽,还用得这样肆无忌惮的人。

他希望师父能说一说穆师妹。

但是他心里又明白,这说教之日恐怕永远不会到来——他那位高冷的师父,不知从何时起,就跟被鬼迷了心智似的,什么事都顺着穆晴来。

冬奉:“……”

穆师妹是不是让陆燃给师父下了蛊?

千机子不知道弟子心里在想什么。

他将字条一一展开:

“人没抓到。”

之后,就是一段故事,讲她到了青云县后遇到了一户人家,方游在这户人家里当家仆,逃跑前做了什么样的缺德事。

穆晴在最后写道:

“这方游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,西洲的魔君祌琰,甚至连南洲巫族的祁月笙,都不及他一半可恶。”

有一句话说的在理——恶人比小人更君子。

这不是在夸赞恶人,而是在说小人有多让人厌恶。

千机子读完了信,拿起纸笔写道:

“是你将人想的太好了。这世间残酷,人心险恶,比妖魔更恶劣者从不少有,只是你还没怎么见过罢了。”

穆晴出身于富家,七岁被带至山海仙阁,拜天下第一人秦淮为师,受掌门丰天澜亲自教导,直到二十岁才又离开。

她活得过于顺畅,哪怕后来叛离师门,也诸事顺利,她所见之人,所游之山川,所历之风雨,都还甚少。

千机子写完后,没有让冬奉把信传出去。

他坐在桌前略一思量,手中起一把灵火,将已经写好的字条烧成了灰。

他重新执笔,写道:

“此人心性太差,以后必成修真界败类。我会重新推算他之方位,帮你除他。”

……

穆晴在青云县一留就是数日。

她给了白晓晓聚灵丹,一边让和她一起来的鬼怪们找人,一边关注白晓晓的状况。

直到小孩子的病情稳定下来,她才道别白家,回到了云崖山。

她进山时,摘星跟在旁边飞着,大声笑她:

“哈哈哈哈哈,他们竟然觉得你是救苦救难的大好人,是天底下心地最善良的仙子!”

穆晴问道:

“……我难道不是吗?”

摘星一副“你开什么玩笑”的模样,道:

“你要是能称得上是善人,那山海仙阁的仙修们就都是活菩萨啦。”

穆晴没有生气,反而是松了一口气:

“摘星,你终于有正常的善恶观了。”

摘星:“……”

穆晴道:“不过真没想到,白晓晓要拜的师门是山海仙阁,我这算是救到了自己的小师弟吗?”

“说不定是师侄呢?”

摘星道:“你可别太小看自己的辈分。”



从各地搜集的药材送至云崖山的星倾阁主阁之后,陆燃就进了炼丹房,闭门三月。

再出来时,樱桃树已红了一片。

他拿着六只玉瓶找到穆晴。

白衣女修正站在山崖上,握着摘星剑比划姿势,让青洵学她。

陆燃远远地看着。

他心想:穆晴这个人不怎么样,但她使剑的时候是真的漂亮。

他到底是出身于药王谷,和那些丹修医修们一样,有着一颗向往拥有充足武力、破坏力惊人的剑修的心。

等穆晴一套剑式走完,陆燃才上前:

“洗髓丹炼好了。”

“这么快?”

穆晴拿起一只玉瓶,招呼道:

“青洵,过来吃药。”

少年收了剑走过来,打开玉瓶将药丸吞了。

陆燃:“……”

小伙子,你检查都不检查一下的吗?

这药里有毒怎么办啊?

陆燃扭过头,暗自叹了一口气。

就在这瞬间,陆燃感觉到了一股阴气。

一道黑烟从远处飘来,在穆晴面前凝聚显形。是一只穿着盔甲的大鬼,沉鱼夜的副手,鬼市的鬼将。

鬼将手中拿着一封书信。

他双手举起,将信捧与穆晴:

“穆仙子,南洲巫族来信,说想要参与星倾阁举办的修真界弟子比试。”

星倾阁的这场比试,已经涉及了修真界的许多大势力,山海仙阁、魔宗、妖族、太乙宗、太玄宗……

南洲巫族多半是觉得,自己若是不赶紧插一脚进来,就显得自身比那些势力落后了。

他问道:“您看,我们是答应,还是……”

在这星倾阁里,谁都知道穆晴去年为救天机阁,与南洲巫族交战,昏迷而归,险些将命和修行的前程搭上。

“为何不应?”

穆晴淡然道,

“南洲巫族祁家愿意参加我们举办的大比,算是给了我们面子,承认了我们的地位。自此之后,星倾阁在南洲就会拥有影响力了。”

她之前还想着如何钓祁家上钩呢。

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
但穆晴跟祁家的矛盾仍在,不是轻易就能算了的。

她一手握着剑,说道:“青洵,如果比试时你输给了南洲巫族的人,我就把你逐出星倾阁。”

青洵:“!”

鬼将:“……”

陆燃:“…………”

穆仙子,您这怒火烧得有些旺啊,烧到自己人身上了。

青洵惊慌道:

“我会赢的,一定会赢的!”



酷暑来临时,星倾阁开始修建大比用的演武台。这演武台造的极大,极为豪华,还配了阵法,一旦被毁坏,可以自行修复。

高空之处。

千机子以术法起了数座山峰上来,环绕演武台漂浮,在上方安置座椅,修建楼阁,可观演武台之战,也可当接待客人之地。

外面的人听说了星倾阁将演武台修成了什么样子之后,不赞同道:

“废如此大的周章,就用这么一次,也太浪费了些。”

星倾阁的伙计道:

“怎么会只用一次呢?”

“我们阁主说了,大比结束后,演武台就对外开放,为想要比试之人提供场所。”

“星倾阁愿意添个彩头,设个积分榜单,以后大家能用积攒的积分兑换星倾阁商品,能换之物甚多,小到朱砂黄纸,大到上好的丹器符宝。”

这也就是穆晴当初所说的世界演武台。

剑修们一听就动心了:

“这主意好!”

他们剑修别的特点没有,就是又穷又能打。靠打架来换东西,没人比他们更专业。



而后,时间轮转。

九个月的时间转瞬而过,又是一年花开时节,离大比开始还剩半年时间。

这些时间里,修真界发生了一些事。

祌琰展露野心,欲掌握整个西洲,起兵攻下了合欢派。合欢派弟子死伤大半,掌门被擒捉,余下小半东迁至中州。

穆晴毫不客气地把已经变成一盘散沙的合欢派给并进了星倾阁,重新整治。

星倾阁里有些混乱。

天机阁弟子、合欢派弟子还有鬼怪们,画风完全不同的三批人马聚在一起,心情都有些微妙。

——救命!没想到我有生之年,竟然会和这些人共事!

穆晴没有写信给祌琰讨要合欢派的掌门。

她只要合欢派的弟子。

掌门和西洲的地盘什么的,祌琰想要,就自己留着吧。

穆晴把罗旭从合欢派弟子中拎了出来,让他当掌门。

罗旭:“唉,我只不过和穆仙子摇过船而已,穆仙子就对我这样好,我受之有愧。”

穆晴:“……?”

等等,摇船是什么鬼东西?

“这样吧,穆仙子,你扶我当掌门,我给你当炉鼎,我们就这样达成互惠互利的合作关……”

“唉,你们干嘛?别拉我——!”

千机子抬手。

冬奉和青洵一起上前,一左一右将罗旭架住,拖出了星倾阁大殿。

……

又过几日,秦无相和江连自北海而来,登云崖山万阶岩时望见了罗旭。罗旭正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,生无可恋地遭受瀑布冲击。

江连见是当初在西洲同患难的人,打了声招呼:“你在这里做什么,修炼吗?”

罗旭道:“……千阁主说,让我把脑子里的脏东西洗干净了再上山。”

江连:“……”

江连摇了摇头,和秦无相继续登山。

混血的妖族皇子道:

“你这朋友挺独特的。”

江连说道:“是合欢派弟子。”

“合欢派弟子?”

秦无相拔出剑来,

“不能让这种人在我师妹十里之内,我去做掉他……”

江连连忙拉住他:“我们现在的位置,离你师妹有十好几里,不在十里之内!”

江连觉得自己当年的想法没错。

穆晴她就是个祸水!

看看,她都把他们北海的皇子给迷惑成什么样了,跟喝了三碗汤似的。

“三师兄!”

穆晴的声音传来。

她御着剑从高处飞下。

不久前鬼修告知她,秦无相和江连已到山下,她便放下了手中事务,亲自下来迎接。

秦无相道:

“现在是十里之内了。”

江连:“……”

江连想不明白,他两年前遇见秦无相的时候,这人明明挺好说话的,怎么后来回归了妖族,就变成了一副心狠手辣,胸怀城府的样子呢?

穆晴飞到秦无相面前,从剑上跳下来。

秦无相抬起头看着她,道:

“师妹仍然未变。”

穆晴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。

她的修为已至元婴中后期,岁月在她身上早已停滞,再过上几十年上百年,她的面貌也不会发生变化。

可在某种意义上,她其实变了很多。

她不再是山海仙阁问剑峰的小徒弟,她是势力遍及修真界的星倾阁不为人知的幕后主人。

曾经只是执剑、也只会执剑的手,如今握起了棋子,在天地间下一盘巨大的棋。

不过,对秦无相来说。

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,只要她还会喊一声“三师兄”,她就还是当年的穆晴。

穆晴眉眼中带着笑意,道:

“三师兄却变了。”

回归北海不到两年时间,秦无相的心境似乎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

他另寻功法,精进了停滞已久的修为。

更重要的是,他如今已不再戴斗笠。

他的银发和狐耳,以及那张曾让合欢派弟子痴狂的脸,都坦然地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。

这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,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血脉。

穆晴只觉得庆幸。

她两年前将秦无相身世全盘托出,促成他回归妖族,看来是没有做错。

秦无相被她盯了半晌,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,挪开了脸。

他说道:

“也不知大师兄和二师兄可还好。”

“哦,这个啊……”

穆晴想了想,说道,

“没听说什么消息,他们俩应该还被关在山海仙阁的仙牢里吧?”

山海仙阁关仙修禁闭的时间,都是半年起步,最高无期。这快到两年的时间看起来长,实际上对于仙修漫长的寿命而言,根本就不算什么。

穆晴有些疲惫地说道:

“关着也好,放出来了都是麻烦。”

秦无相:“……?”

师妹这是什么心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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